Charlottes Stadt

Das Spiel ist aus ,die Qual ist vorbei.Er ist zu Ende.

【一八】红尘本无花

C16无生棺

Eins

    这一道墓门,其他人看来只有惊疑和震撼,齐铁嘴却是从中看出一丝丝道韵玄机来。

    神灵既出,万鬼伏诛。

    此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只觉得步步杀机,内里定是凶险无比。而眼下已经明悟了这墓主真身,知道这大墓主要的功用便是遮掩天机,阻拦无缘之人。机关诡术自然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幻境迷阵。

    “八爷,你看出了什么?”眼见佛爷和二爷都靠近墓门去摸索找寻机关暗扣去了,齐铁嘴却两眼望着门发呆,张副官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齐铁嘴像是突然被他惊醒了,“看出了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了一大个大胆的想法,赶忙扬声道:“佛爷,二爷!先退回来!我兴许有办法开门!”

    张启山即刻将右手的两根手指从黄金墓门的边缘收了回来,他和二月红对视了一息,突然默契地向后退开半步。见那墓门毫无动静,才谨慎地退回齐铁嘴身边。

    “八爷,这门你有办法?”二月红方才探索半天无果,以他和张启山的经验找不到入墓石的机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眼下这种情况,似乎就只有一个解释——这门并不是常规的机关型墓门,所以根本没有能够开门的机关。

    “二爷,你还记得我天机一脉的判词吗?”齐铁嘴似乎是笑了一下,“天机立派,通天彻地,阴阳翻卦。”

    他颇有些神秘地伸出手来,正反翻了两翻,“今天就让你看一看,齐家的阴阳翻卦。”

    二月红蓦地站直了身体。

 

    齐铁嘴安抚地冲张启山点了点头,他对这种齐家传下来却从来没机会用的绝学还是很有把握施展的,当下也不再多说,伸手摸到张启山衣襟里,将他放置在胸前的自己家传的铜镜拿了出来。

    张启山任他把自己胸口摸地一片乱七八糟,还稍微缩了一下身体方便他把那面贴肉放置的镜子顺利拿出来。

    齐铁嘴拿到镜子,薄薄的一面铜镜暗色的镜面上隐约篆刻着些繁复的花纹,阴刻的纹路在经年累月的摩挲下变得不那么明显,饶是齐铁嘴想要将其完全辨认出来都要花些功夫。

    他从自己的内袋里将自己另一件家传的昆仑玉髓笔拿出来,照例倒转过来在自己掌心重重一划。

    紫玉的笔杆瞬间被鲜红的血液浸透,随着一阵阵红色流光的涌入变得渐渐通透起来,变成了再无一丝杂色的冰白玉髓。

    饶是已经见识过一次,张启山还是有些心疼。什么完蛋的家传法器,用一次吃一次血,实在是太伤身体了。

    齐铁嘴眼睛微微闭上,复又睁开,深吸一口气后手腕一翻,自空中行笔后重重地落在那一面薄薄的铜镜的镜面上。

    随着一道道繁复的符文被描绘勾勒上去,暗色的铜镜镜面上逐渐开始流转起了柔和的流光,时不时有些许异彩从中划过,画到最后整个镜面已经仿若琉璃。

    “这个是阳面。”齐铁嘴随手把玉髓笔别在耳朵上,又从怀里逃了方才在墓道里击杀式神用的那面类似石镜的镜子,“这是阴面。”

    也没看清他两手如何动作,只一道血色琉璃光彩骤然划过,两面镜子便“砰”地一声轰然合成了一体。齐铁嘴眼睫低垂,丰润的嘴唇微微张合,唱着一串唱调忽高忽低奇诡的咒语,三人忍不住凝神去听,只觉脑中一片混沌,要不是他们都是心智极坚之辈,早就禁不住昏迷过去了。

    “三清在上,逆转阴阳!”最后一句话喝出,齐铁嘴将合二为一的镜子向上一抛,紧接着屈指一弹,一滴浓稠的精血便“嗤”地一声被点在了镜面的正中央。

    一时间墓门前阴风呼啸光影交织,幢幢的黑色鬼面挣扎着从那些浮雕的鬼脸上一一浮现,一张张脸上表情扭曲诡异。齐铁嘴双手飞快地结印,繁复的符印向前一推,轰然砸在在半空中兀自翻转的铜镜上。

    一道冷冽的镜光倏地穿过重重鬼影,重重地射在大门上。

    群鬼静寂了一息。

    下一个瞬间,一大群鬼影竟纷纷从黄金墓门上脱离了下来,挤挤挨挨地堆在了墓门边上。

    齐铁嘴见状手腕一翻,黑色的鬼影们嘶吼着狠狠撞向墓门,竟发出了有如实体撞门的“咚!咚!”声。

    那扇金黄色的的墓门,在其他三人震惊的目光里,竟真的被撞开了一道缝。

 

    Zwei

    白色的云雾从缝隙里大量涌出来,夹杂着一缕缕纯正浓郁的金光,如同涟漪一般层层推进扩散,那些推门的鬼影在被金光扫的一瞬间,便立刻变得透明起来,脸上狰狞的表情也不复存在,竟然渐渐变得平和安详。它们迎着金光,顺着那道越开越大的缝隙飘了进去。

    齐铁嘴一惊,正要看看那金光里有什么玄机,却被身边的张启山猛然按倒在地上,“二爷副官,快趴下!”

    二月红和张副官反应迅速,立刻随着他们的动作趴匐在地上,尽量贴合在地面上。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几乎连呼吸都停住了。

    温暖柔和的金光和这阴森的古墓墓道格格不入,却还是不容抗拒地一圈圈浮动开来,从匍匐的众人头顶掠过,将整个墓道都照亮。

    张启山按着齐铁嘴的后脑,手指紧张地都有些僵硬,他低声说,“别抬头。”

    齐铁嘴压下心中的不安,顺着他手按下来的力道安静地趴匐着。直到那金光缓缓散去,墓道里重归于黑暗和虚无。

    又等了片刻,确定那金光已经完全散去了,张启山才招呼大家从地上爬起来。

    墓道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以前只不过是阴森,现在却是绝对的寂静,就像是整整三层墓道里,连藏在暗处的阴魂野鬼都全部不见了。

    这下连张副官都意识到了不妥,“佛爷,这金光是?”

    张启山呼出了一口,“佛门度化金光。”

    “早年下过一个凶斗,好容易找到主墓室,也是在打开墓门的时候出了问题。”那时候,他带着的一队亲兵在开门的一瞬间被里面和云雾一起涌出来的金光扫中,大好身躯几乎是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透明的魂魄向着被打开的门内飘进去,“我身边的副官见机快,将我扑倒,自己却没来得及......”他语气有些低沉,没再继续往下说。

    张日山有些惊骇,“我前面的那一任副官原来是......”他心下忍不住后怕起来。

    “佛门度化金光,普度众生,得证菩提。”齐铁嘴皱着眉,望向那已经打开的金色墓门神情十分忌惮,任何活物若是被这金光扫中,那定是瞬间就被超度了,半点痕迹都不会剩下,难道这里面就是......“佛爷,你之前那个斗里,你后来有没有看清墓门后面是什么?”

    张启山低声说,“是一口玄玉棺材。”

    果然......齐铁嘴抓住他的袖子急切的问,“那还有其他异象吗?”

    张启山摇摇头,他那时心中憋着一口气进去,却发现那墓室下方一片银波粼粼,竟是一个巨大的水银池,一口玄黑的玉棺就浮在那水银池的中央,除这一口棺材,再无一物。

    水银剧毒,他不能再拿剩下的兄弟们的命去冒险,最后只能带着人撤走。

    齐铁嘴想了想,颓然叹了口气,因果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佛爷,没想到你早先就盗过这墓的疑冢。”

    “疑冢?”张启山一惊,联系齐铁嘴方才问他的种种,顿时反应过来,直击重点,“你知道那棺材里是什么?这墓里的东西根本不是推背图是不是?”

    齐铁嘴皱眉不语,定定盯着那半开的墓门看,心中似是在天人交战。

    他掐指算了算。墓门已开,一重天机已泄,已是能推算出里面推背图的位置,“推背图有,棺材也有。”

    这下连二月红也着急了,“八爷,棺材里到底是什么?”

    齐铁嘴道:“是我和佛爷的命。”

 

Drei

    张启山一瞬间睁大了眼,“你说什么?”

    齐铁嘴摆摆手,“我们先进去,把推背图拿到手。总不能累二爷白跑一趟。”

    张启山还在意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他和老八的命,在那棺材里?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任凭齐铁嘴拉着他走进了门里。

    墓室里却不是他之前在疑冢进去所看到的那样,金砖砌成的地面流动着暗金的光芒,两边四排长明宫灯烧着橙红色的膏脂,将这一整间墓室照得金碧辉煌。

    墓室里一条十级的纯金龙阶向前铺展开来,尽头处设一金桌案,案上流转的银蓝色光辉里包裹着一个二尺见方的宝匣。

    看着不像是墓室,倒像是什么金銮宝殿一样。

    “那是......”二月红和身边站着的张副官对视了一眼,低声问道:“推背图?”

    没错......那银蓝色的光芒正是天机一脉特有遮天灵阵,遮盖天机,藏世重宝,正应是那推背图!

    二月红想了想,“这个我们拿不拿?”有阵法加持尚且还好,要是将它拿出来泄露了气息,那岂不是要遭来天道的灭杀?

    齐铁嘴却肯定地点了点头,“自然要拿。”

    他环顾了一圈,闭着眼睛掐算起来。长明宫灯的火光映地他指尖莹白如玉,“且等一下......我们必须一起冲到金案前面去。”

    另外三人被他的模样渐渐感染了,浑身肌肉也暗暗收紧了起来,只等他出声,便一齐冲那金阶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时间足足过了近半个时辰,齐铁嘴忽然张开眼,“就是现在!”

    他话音刚落,张启山便一把拉住他的领子,和另外两人一起,将他整个人一路拽着拖上了金阶。

    金色的龙阶只有十级,在众人全力爆发之下也只用了不过三息的时间便冲了上去,站定在那金案之前。

    宝匣之上笼罩着层层银蓝色的波光,待他们定睛一看,便发现宝匣正中,一个圆形区域上,正端端正正地贴着一张银符。

    银符丹砂,却是一枚蔽龙锁机黄符玉令。

    玉令在符箓里品阶极高,需要宗师级别的人物用精血调和丹砂,施展过半的精力才能将原本的黄符化成银白之色,形成玉令。

    玉令有灵,可保符力千年不散,怪不得能将天机遮蔽到现在。

    齐铁嘴盯着玉令最下方的勾着的一个小阵图看了半晌,忽然朝那阵心缓缓伸过手去,两指在那玉令上一探,猛地将其掀了下来!

    “快!”

    二月红和张启山对视一眼,张启山手重重在案上一拍!

    那宝匣被猛地从案上震起,失去了符箓的封锁,一时间灼灼宝华冲天而起,竟然直冲那墓顶而去。

    二月红见它离开桌面,立时伸手一捞,将其按进怀里,“八......”

    他刚一开口,就听一阵沉闷的雷响自地面上炸响,隆隆的雷声震地他们几乎站不稳。

 

    外头天空中的云层已经全然变了颜色,像是一块块嶙峋的岩石撞击在一起。暗蓝色的天壁上丝丝缕缕的紫色蓝色的电光从这厚重的灰色云层中静谧地裂走,接着,便是一阵轰然,山岳为之震颤。风不知从何处旋起,呼啦啦横扫而过,将那山坡上的树木吹地东倒西歪,甚至生生刮断了碗口粗的树枝,地面上一片飞沙走石。

    “轰隆!”刺眼的白光撕裂天幕,足足有碗口粗的雷电自苍穹中狠狠向着墓地劈下,紧跟着便是一道又一道惊雷炸响!落下的电光将地面的砂石土木劈成一团团焦黑的碎屑,仿如末世来临。

    一道黑紫色的闪电在声势浩大的惊雷中渐渐酝酿成型,周围的云层也通通变成了黑色,聚集在一处剧烈翻滚起来,带着一阵浩荡的天威。

 

    饶是身在地底,二月红也被惊得脸色惨白,头皮发麻。他怀抱着推背图,自然对雷电的感知更为敏锐。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天道的威压让他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天罚!

    他刚挣扎着想说话,齐铁嘴陡然拉了他一把。

    一道青紫色的光柱骤然从他们四人所站区域的上方笼罩下来,将他们牢牢包在光柱里,琉璃般的青紫光辉倏地一闪,紧接着便是一道极大的惊雷从墓顶劈下,将这座千年的大墓轰地支离破碎,整个金碧辉煌宫殿一般的墓室被立刻打成一堆碎渣,丝毫看不出方才半分模样。

    小块的碎金之中流窜着一丝丝黑紫色的电光,自近五十米深的地底,赤裸裸地袒露在了天地之间。

 

Vier

    张启山挨着齐铁嘴站着,只觉得紫光一闪,顿时便失去了意识。然而只一瞬间便有五感再次回归,他冷静的睁开眼,发现他们竟然站在......?

    他们周身依旧被缭绕的紫青色流光包裹着,四个人如同四根僵硬的柱子一般立在......一片银光粼粼的无垠的水银海面上。

    “呃......”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去过的那个疑冢,也是一片水银,不过那个充其量只能称之为池塘,眼前这个却是货真价实的水银海。

    “这里是?”张副官一路上晕晕乎乎地跟着他们过来,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这才是这个大墓真正的墓室,也是它真正想要遮掩住的天机。”齐铁嘴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我之前就猜想,这个墓可能是我天机一脉的手笔,这种气机的流转和步阵的手法是我在家传的古籍上惯常见到的,尤其是在我看到那一张玉令之后,我就对这个猜测有了八成的肯定。”

    “我猜,这推背图的真迹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如果进来的不是我天机一脉的传人,那么就不会注意到玉令底部那个不起眼的我们特有的召唤阵。他们可能会想到天罚,从而不敢把玉令揭下来。这样,他们得到了推背图就不会再在这里停留,因为他们认为,这个大墓里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他们拿到手了。”

    张启山心念一闪,接口道:“所以,真正的重宝,应该是藏在这里?你早就知道?”

    齐铁嘴迎着他的目光迟疑了一瞬间,还是点了点头,“我一开始没有朝那方面想过,直到我看见了那扇墓门。”

    “墓门?”

    “那扇墓门上雕刻的地狱妖鬼,就开门的机关。”齐铁嘴颔首道,“我曾经在祖辈留下的记录之中翻到过。”

    张副官立时想到了当时开门的种种情状,“八爷,是阴阳翻卦?”

    “对。齐家人的阴阳翻卦可以驱使万鬼,让它们从那门上下来帮我们把门推开。那个度化金光,是用来扫清厉鬼和阴祟,让推背图上的玉令不被阴气侵染。”

    齐铁嘴再一次感慨于因果的神奇,要不是张启山之前去过疑冢并且活了下来,他们必然不会防备这度化金光,诚然,若不是张启山身体的问题,他也不会进入这个古墓。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因果纠葛吧。

    “直到看见了玉令上面不应该出现的阵图,我才真正确认了我的猜想,这个墓确实应是千年前我齐家一派的手笔,”齐铁嘴把之前揭下来的玉令拿出来给他们看,“这下面是召唤阵,用来召唤接引神光。有了神光,就可以在天罚降下的时候将我们接引导这个藏地更深的空间里来。”

    “我们现在在更深的地底?”张副官站在水银海面上也不敢乱动,只能小幅度地转过头,四下里打量一下。银波粼粼一片无垠海,让他实在难以想象是在地底。

    “我也不知道。”齐铁嘴一摊手,“也可能在另外一个空间。”

    张启山长眉微蹙,望了望这一片茫茫大海,“按照那个疑冢来看,这里应该有一口棺材。”他想起了齐铁嘴此前说的,棺材里是他们两个的命,心里不由地十分在意。难道......“推背图的存在是为了掩盖那口棺材?”

    齐铁嘴没有回答,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水银上一样,他双指夹着方才拿出来的那张玉令,将其缓缓插进了水银里。

    原本平静如死的海面瞬间激荡起来,像是潜藏着什么奔涌的暗流。他们脚下的水银也受到波及,开始起伏震荡起来。

    不得已,他们三人只能微微蹲下身子,彼此搀扶着才能不摔倒。

 

    齐铁嘴孤身一人立在前方起伏不定的波涛中,背着手,微微仰起了头。

    等波浪平息之后,张启山才微微站直了身体。他刚刚站定,便听见有什么细微的声音自前方传过来,“咚——咚——咚——呜——”像是鼓声揉着笛声,交缠激荡,在这空间里响了几息,忽又隐没不闻了。

    他们循声望向前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银色的“水面”上静静漂浮着一口巨大的玄玉棺材,长约两丈。漆黑如墨的棺身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底下浮动的银色映射到棺身上,银光将那些各自为营的符咒连接起来,最后组成了一只拖着长长尾翎,高昂着头颅的凤凰!

    “凤凰不死,欲火而生。”齐铁嘴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一口巨大的棺材,“这是无生棺。”

    “入棺之后,无生亦无死。”

    齐铁嘴回过头来,看见那一脸震惊之色的三人,微微一笑,“佛爷。”

    入我棺中,无生亦无死,无人亦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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