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ottes Stadt

Das Spiel ist aus ,die Qual ist vorbei.Er ist zu Ende.

【一八】复生局·04北瓜

明天是我,下斗+车……坑爹的基友不顺便帮我把穴点了……还得我明天自己撸硬了上……

夜游十七:

#基友说,你把阴宅相了


#我相不动了……你手速快,但是我慢啊……


 01夜巡


02谜面


03拾梦


二十


       张启山和齐铁嘴像两座石狮子般安静地守着张副官绣花,几乎忘记了时间。


       他特别想冲着齐铁嘴大喊,究竟是我在做梦,还是他在做梦?


       然而齐铁嘴仰着一张白脸在明灭跳跃的烛光中若有所思,完全不作任何解释。张启山等得心里拔凉,却又不能把副官和齐铁嘴扔在这里,独自回去睡觉。


       正当他焦躁的时候,齐铁嘴家里的西洋挂钟响了。当当的钟声一共响了十一次——亥时刚过。


       张启山忽听到副官似乎是长叹了一声,翻手把绣花针往人皮上一插,半阖着眼睛起身做了一个整裙子的动作,脚尖一踮便往里屋走去。手上的针箍顺着纤长的指头唰地滑下来,滴溜溜地滚进了黑暗中,仿佛在急匆匆地逃跑。他身材匀称矫健,踮着脚尖走路时,竟然连屁股都像少妇那般婀娜地扭了起来。那臀部肌肉结实,外头套的军裤笔挺,这样扭着还有点怪异的好看。


       张启山立刻转眼瞧齐铁嘴,唯恐他拿起那块可怕的物件儿接着绣,然后也这样一扭一扭地走出去。


       齐铁嘴拿起了那块人皮……


       他对着烛光眯了眯眼,一推眼镜道,“佛爷,劳驾您把灯开开!我看不清。”


       张启山吁了一口气,长手一伸拉开了灯,刹那间妖邪退尽,只留得一排烛泪淋漓的残烛歪七扭八地堆在堂上。齐铁嘴看着手里冰冷腥膻的人皮,道:“副官这是从哪儿捡来的破烂?”


       只见那张白色的人皮瞬间皱缩斑驳,显出了原本老旧的姿态,只是那上头的血色尚新,已刺破表层,扎进了皮里。纵横交错的红色如烈火红梅鲜艳异常,当是有怨气积攒于其上不肯散去。


       张启山接过那块人皮稍稍一过眼,眉头便皱了起来。“我倒真想问问这东西是副官从哪儿捡的。”


     “嗯?”


     “红痕是龙脉,黑圈是砂水。粗看是墨梅红树,细看其实是张形师的地图。”


       形师,风水先生中的一种说法,相阴阳宅。


       老八瞪着圆鼓鼓的眼睛透过圆溜溜的镜片望着他,内心估摸着他俩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回亥时新娘墓里去再走一遭,要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这个张副官跟个西洋钟里的小胖鸟似的,一到点儿就奔出来唧唧叫一回,换谁都受不了。何况这地图都在手里了。


 


二十一


        陆建勋其实一直都没有闲着,自从上回在齐铁嘴的算命铺子里吃了一回瘪,他已经明确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如果不尽快干掉这个齐铁嘴,后患无穷。所以他一边佯装死盯着张启山的府邸,一边偷偷查探齐铁嘴的生意往来。


       从尹新月一开始大模大样地回到长沙城的那一刻起,他便猜,所谓张府,已经是个弃巢,而尹新月也已经是个弃子。与其像个疯狗似的盯着那块根本啃不动的骨头狂咬,兼着得罪北平那边,不如另辟蹊径。


 


二十二


       齐铁嘴的铺子后门对着的巷子里多了一个卖瓜的老头。首先发现的人是小满。


       小满㧟着菜篮子哒哒地逃进屋子里,急得在门槛上绊了一跤,嘴里却还“师傅师傅”地叫着。张启山拎他起来,腹诽这徒弟和师傅一样不端庄。


       碎掉的鸡蛋糊了小满一裤子,淅淅沥沥地流了下来,他不敢进屋脏了师傅的地板,焦急地候在外头。


       齐铁嘴揣着袖子从里屋出来,“怎么了?”


     “师傅,后街多了一个卖冬瓜的脏老汉!”


     “嗯?”齐铁嘴知道小满其实异常聪明,并不打断他,示意他继续讲。


     “这脏老汉卖瓜只有秤,没有刀。我问他价钱,他竟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告诉我价儿。”


       张副官和张启山都面面相觑,听不出这话里的异常,只有小满这种常年上街买菜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不对。哪家卖瓜的摊儿上没有刀?尤其是个头最大的冬瓜。


       除非他的瓜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切。


     “前天我就看见他蹲在那里了,今天经过,发现他一个瓜都没有卖出去。普通人不是应该早换个地方了么?”


       齐铁嘴思索了好久,不敢断定其中有什么阴诡的手段,只得穿起外套,接过小满手里的菜篮子,抖干净上面的蛋液,往腕上一㧟,“怕什么,会会他去。”


 


       老宋在这里守了几天了,右眼很痒,他总忍不住拿沾着黑泥的手去揉。揉的一瞬间又痛又爽,而过了一会儿,那感染的血红色瞎眼又会更加严重地痒起来。这不禁让他一再地盯着对面那个卖猪肉的摊位上的磨刀棒。真想一棍子捅进右眼里杵一杵,那才爽快!才杀痒!


       正这样失魂落魄地想着的时候,面前蹲下了一个白莹莹的小男人。镜片后的眼睫毛文静地垂着,盖住一双水汪汪的弯月眼,水红色的嘴唇认真地抿着。接着,一只漂亮的手就伸了上来,一个一个翻弄他的瓜,弯曲着食指咚咚地敲,好像下一句就要问,“喂喂喂,你在不在家呀?”


     “后生!不买就别这么敲!”老宋伸手挡他。


       那小男人抬起眼来,有些委屈地说,“你卖菜还不让挑呀!那我不要买了!”这样抱怨的时候嘴里那颗尖尖的小牙齿时不时露出来一下,嘴边的酒窝更是在这连声的抱怨中甜腻绽放,像只狐狸。然后,他唰啦站起身来。本来搭在肮脏地面上的长衫后摆哗地抖落了尘埃,随着他的动作恢复了笔挺。


       老宋不由得裹着又脏又破的老棉袄往后让了让,免得他一脚踩到他摊儿上来。他仰头用尚未失明的那只左眼在逆光中对焦,然后露出黑黄而参差的牙齿,朝这个干净漂亮的男人笑了……


       老宋张开腿,伸手点点胯下坐着的那个瓜,道:“这个可以敲,卖给你。”


       那瓜根本不是冬瓜。在老宋脏兮兮的棉袄下面露出来的那部分上头的花纹凌乱,颜色像菜椒般油亮鲜艳,让人想起了某种卵生妖怪的蛋。一瞬间,齐铁嘴不仅看到了那颗奇怪的瓜,更加看到他右手食指上伤口反复撕裂而长出的增生。小满没看错,这就是个方术老手,若不常年压胜斗法,打咒害人,怎会在这只指头上攒这么多伤口?猛然,他在这脏老头的脸上发现了某些熟悉的,冷淡的感觉。


       齐铁嘴后槽牙咬紧着,狠狠笑了一声。老宋迎着橙黄色的夕阳抬头用残存的一只浑黄的眼睛与齐铁嘴稳定地对视。


      你本月必死。


      两人无声地交锋。


 


二十三


        张启山在齐铁嘴家的庭院里来回踱步。齐铁嘴回来得很快,但是脸色不好。


      “怎么样?”张启山跟上来问。


        齐铁嘴摇了摇头,“没事儿,你最近别出去,小心点 。”


        张启山顿住了。


        齐铁嘴疑惑地回头。


       张启山离开长沙城后,陆建勋已然失了分寸。在军队里,不能太显露,便只是猛力打压张启山的旧部。而在外头的堂面上,陆建勋已然在陈皮阿四和霍三娘的默许下开始大开杀戒,眼看就是一场血洗。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待在家里?


       齐铁嘴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间,什么话都没有。


 


       齐铁嘴的书桌抽屉里一直塞着一个白布缝着的小偶人,针脚很细密,但因为时间长,里面的稻草都碎了,有点漏出来,样子不太好看。偶,对也。以土木为人,对象于人形也。这其实是他第一次行压胜之术做的偶人。而这白布正是当年张副官给他找来的孝袍。


       冤有头,债有主。这偶人里就缝着那个人的名字,若不是相熟,怎会一眼就看出那术法的套路。


       小宋啊,小宋,你爹替你报仇来了。


  


二十四


       道上的人好些都有点儿坚持不住了,陈皮阿四的行事作风像条疯狗,霍三娘那个婆娘又精明过头。如今他们仗着陆建勋的亲兵撑腰,逼着人在死和赔钱两种选择里讨生活。虽然三爷、五爷、六爷、八爷和九爷还在,但三爷和六爷比之陈皮阿四其实好不了多少,而八爷和九爷又是斯文人。就剩下个狗五爷,可狗五爷独善其身,总不见得为了讨口饭吃,就真去给五爷当狗去吧?


 


       陆建勋心里有自己的算盘,他知道在裘德考那里,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只要能撂倒张启山,换个人也行。但是他到这长沙城里不是为了来给人当棋子的。如今正逢乱世,如果能把九门势力收归麾下,或者掘出个什么大家伙,进可攻城略地,退可向上峰邀功升迁,百益而无一害。陈皮阿四和霍三娘看个性就知道难堪大用,可如今五门都没有向自己低过头,还需要用着两人替自己清扫障碍……


 


        张启山坐在老八的圈椅里,把腿架在他书桌上,漫不经心地听张副官汇报下面几个堂口的损失情况。陆建勋黑手下得不少。


       城区中央最大的那家铺子直接失了火,虽然那铺子没堆什么贵重的物件儿,却生生烧死了十几个好手。张启山知道,陆建勋一是要折他一条臂膀,二是要震慑人心,教人不敢明里向着他。


       剩下的被陈皮阿四在墓里面偷偷弄死了几个本事比较大的伙计,有几个是张家跟出来的旧部了,着实可惜。


       最后就是霍三娘吞了他三分之一的资产。几家当铺,旅店,好在他上回买鹿活草元气大伤,没有现银和烫手货给她抢,要不以这女人脾性,非把自己的宅子都拆了扛走不可。


       幸好张副官当时第一时间找了八爷追出来,要不然,就跟案板上的鱼肉似的,剁几下就碎了。


       这样梳理着,张启山就觉出了不对。他出逃长沙的前几日那种恍惚忧愁的感觉似曾相识……压胜之术?以陆建勋的脾气,没把齐铁嘴搞到手,他肯定会想别的更恶心的办法……


       这次,他要不出齐铁嘴的屋子,就把事儿给摆平了。


 


       张启山沉默地朝张副官伸手,张副官心领神会地把军用地图递到了张启山手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们乘利而来,必将逐利而去,分崩离析,只在一瞬。


       他记得长沙城外有一处玉枕龙马贪狼的风水穴位,外接秀砂弯水,是一代代紫朱之宝穴,当中有一大土丘,上无高树,必有大墓,且恰恰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因为军队里事物繁忙,他手头又很少缺钱,所以从不打这个墓的念头。而手下的人因为倒这个斗需要大量的人手,他不动,也没有人动这个念头。陈皮阿四和霍三娘倒是喜欢那个墓喜欢得紧,如今这地盘被霍三娘抢了……


       哼,张启山笑了笑。


       张副官见张启山戴着戒指的手指在那块地方叩叩叩敲了三下,便俯低了身子去看。那块地方如今正在霍三娘和陈皮阿四地盘的交界处。他内心不由得感叹,风水轮流转呐……


 


二十五


       霍家的人真的下斗了。那玉枕龙马贪狼位应该是霍三娘此次得的最油的一个斗,霍家人怕时间拖久了横生枝节,一早就开始准备。时至今日,那队人马已经走了十天有余了。霍三娘心里忐忑,这几日在家里不肯出门,专等消息。


       结果这消息不是自家人送来的,而是解九爷。


     “城外玉枕龙马贪狼位的应该是一个永乐年间的明墓,今早,我收到了这个。”解九爷把一只金饼轻轻放在霍家昂贵的黄花梨木桌上,咔哒一声。


       霍三娘眼皮一跳,伸手去翻那金饼,瞥了一眼金饼背面的铭文,只说了两个字,“是谁?”


       解九爷知道她上钩了,理了理自己的小领结,说:“唉,我今早约棋友出去了,没在店里。听家里人说是个穿粗布衣服,打着个难看的腰封,脸很胖,脑袋扁的……”


       那应该是陈皮阿四的手下。陈皮最爱带在身边的那个伙计就是这样一副蛤蟆精的样子。


 


       当夜霍三娘焦急凑出一支十个人的队伍,亲自带队往那永乐大墓去了。


       一群人在墓里行至鸡叫第一声,方才见到自家人的尸体。


       断颈残肢,还有什么可看的呢?


       霍三娘用了很大的力才把铁爪的钩子从自己三舅尸体的脸上拔出来,而那脸面也不算脸面了,是一团扭曲的腐肉。一行黑色的血水冒着泡儿从尸体的口鼻里流了出来,手脚青紫。而边上躺着的是三舅刚刚出师的女儿……


       不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黑发人送白发人,亦或是……


       霍三娘混乱地想着,她突然很想见二月红,又突然很恨二月红。这地上的铁砂,飞刃,哪一样不是他亲手传给的陈皮阿四?


       霍三娘的手流着血,鲜血一滴滴落到那已经死去多时的同族的尸首上。


 


       当夜,六队人马分别血洗陈皮阿四的六处堂口,死者众多。而由于是六处齐齐发难,一晚上陈皮阿四宛如疯狗一样在长沙城里乱无章法地乱咬一气,及至早晨,已是回天无力。


 


       偏偏,杀红了眼的两人在陆建勋的办公室外头遇了个正着。


 


二十六


       张启山深知动用的人手多了容易露出马脚,不过这一次,他偷袭陈皮阿四的堂口用的是军队里的旧部。


       这个旧部如今已经归了陆建勋,正在他手底下郁郁不得志地混日子。很好,这个屎盆子就算他不要也已经扣在他头上了。


       张启山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舒展了一下筋骨,一不小心腿伸太长踹翻了老八的青花瓷笔洗。那笔洗一个侧翻就从书桌上掉了下去,差点砸中了副官的脚背,弄出好大声响。


       这一声动静把齐铁嘴从房里惊出来了。不知怎么,齐铁嘴脸色铁青,眼睛红肿,仿佛刚刚从张家老宅出来一般的惨淡。脚步虚浮,像梦游一般。


       齐铁嘴家里有上好的买卖,极少做压胜这种损阴德的事情,比之老宋这种老手自然有些力不从心。


       张启山偷偷问小满:“你师父在屋里做什么你知道么?”


       这些天张启山和副官都忙,没空理会这半大的少年,现在拎过来一看,发现这孩子也瘦了一大圈。“师父在屋里对着镜子哭。”


     “什么?”张启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满害怕了,更加大声地朝张启山说,“师父在屋里对着镜子哭!”


 


二十七


       独自走在后街的小道上,齐铁嘴蹲在瓜摊前一个个选瓜。每一个瓜都咚咚咚地敲。敲西瓜里面熟不熟,敲冬瓜中间烂不烂,敲南瓜瓤儿好不好。


       手指已经很痛了,他还在一个一个认真地挑,眼睛很痛,好像之前曾经痛哭过。衣服的后摆都在地上蹭得脏兮兮的,他也没空管。


       咚咚咚咚咚咚……


       嗒。突然有一个不一样了,齐铁嘴着急地趴过去翻开那个瓜,他看到了小宋七窍流血的脸。这个不是瓜,是小宋的头。脖子的断碴还在飙着血,那敲击声就好像一个饱含着水分熟透了的西瓜发出来的声音。


       齐铁嘴张着嘴对着那颗血糊糊脑袋嚎啕大哭。


       然而哭完了,他就好像忘记了一样,继续一个一个咚咚咚地敲。没完没了地抱着膝盖哭。朦胧中,他想着,再这么哭,我就要死了,好累,眼睛要瞎掉了,以后只能做算命的齐瞎子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个了。于是,落手一敲,嗒的一声,翻过来一看,张启山……


       顿时,一阵难以言表痛彻心扉的崩溃侵袭上来,他想,死了就死了吧,瞎了就瞎了吧!反正他死了,我也不独活……两行热泪涌了上来,落到嘴里有血的味道。


 


       面前的齐铁嘴眼睛里突然流出两行血泪,这是张启山始料未及的。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扽着袖子替他把血擦了。末了捧着齐铁嘴那张发愣的脸,看看他的眼睛,还是亮的,没有瞎。他慢慢把这个日渐消瘦的臭算命的搂紧了。


       压胜是诅咒,不是中邪,张启山根本不懂得要怎么处理。


      他扭头朝小满道,“去外头看看那个卖瓜的脏老汉还在不在!”


      小满哭哭啼啼地跑出去,又哭哭啼啼地跑回来,“不在了。”


      其实,压胜的人死了,压胜的术法依旧万年有效。这一回齐铁嘴确实凶险。


 


二十八


       老宋的左眼也开始感染了,他坐在陆建勋府衙的沙发上,发着抖,两只手的长指甲每次揉眼睛的时候都恨不得抠进去,掏出眼珠来抓一抓。


       陆建勋看得恶心,极少愿意跟他待在一起。


       这个老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旁人不论,唯诛齐八,他自始至终就这一个目的。陆建勋懒得理会这脏老头跟齐铁嘴过去有什么过节,只是一再告诉他,要快,要让齐铁嘴快些死,死得越惨越好。这老头很恶心,掏出两个颜色奇异的瓜来。一个埋在齐铁嘴铺子外的巽位,另一个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黄褐色的分泌物一天天越来越多,逐渐糊住了老宋还能视物的左眼,他知道,自己要瞎了。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害人无数,阳寿早就折损得七七八八,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若非他还懂些采补东南亚邪术,他这样激烈地压胜早就一命归西了。


       如今他只有一件事,就是等,等齐铁嘴先死还是他先死。他要看着这个谋害他亲儿的凶手去死。


 


       齐铁嘴清晨的时候在张启山怀中醒来了一次。张启山尚在揉眼睛,齐铁嘴突然一个大拳头殴了过来,“快去挖瓜!”


     “啥?”张启山几乎被这劈头盖脸的拳头揍回床上。


     “我中招了,北瓜,挖北瓜!老宋肯定在我房子周围行了木工压胜!把瓜都挖出来!”


       和一般压胜不同,木工压胜是在房子上动的手脚,等住户发现的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了。许是之前齐铁嘴之前的斗法有效,他竟然能从这诅咒中回魂过来。


       张启山看他说得急切,裤子都来不及套,就拿了铲子冲出屋去。因为不懂方术,也不认识什么北瓜,他先沿着墙根找新掘的土。毕竟是张家人,巽位那个奇怪的东西很快被他起了出来。他没有妄动那个东西。全力搜寻宅子里其他位置的瓜。


       齐铁嘴相宅不行,可是张启山行啊,可惜是阴宅。不过阳宅比阴宅稍简单,要是只论方位,归结起来无非就是命脉,地脉,气,水,煞。


       张启山站在天井里。齐铁嘴是命脉属离,离属阴火,住东四宅。东四宅吉位在东、南、北、东南,巽位属东南,已经被堵上。而至凶之星耀绝命为破军星,离命之绝命在西北,西北为乾。


       张启山一铲子在乾位没挖出东西来,额上急出一头冷汗。张副官整衣起来洗漱,看着张启山接近全裸地拿着铲子站在天井里,吓得要命。但是张启山没空理他,还是拼命地想着。齐铁嘴披衣从屋里跌跌撞撞地爬出来,一句话都未说,干呕了一口黑血。


       张启山看着那口血,背脊发凉,催着自己拼命地想。虽然不知道北瓜是什么,但所埋之处应该是要紧的地方。贪狼大吉,离命之贪狼在东方。他往齐铁嘴屋子的东边去,一抬头,看到位于齐铁嘴宅子正东方的陆建勋的府邸……


 


二十九


       不知是陆建勋运气好,还是不好,这一日,他因为之前张启山给他弄出来的事情而出门安抚陈皮阿四去了。宅子里只有陆建勋的几房姨太太,女仆和近来坐在一楼几乎不太挪动的老宋。


       张启山潜进房子里哪至于惊动那些女眷,一路沿着东搜寻。突然发现了那个脏老头。


       那个脏老头如今已经全瞎了,双眼感染,通红圆睁,瞳孔是一点点泛黄的绿色。陆建勋安排他动手术,他也不去。因为他总爱坐在一楼,所以陆建勋那几房姨太太都不肯下楼来吃饭了。


       老宋知道陆建勋也嫌他,直截了当地说,“没事,我过不多久就死了。死前一定替你耗死齐铁嘴。”


       这几日齐铁嘴一卦都不送,估计是有效果了。陆建勋便由着他爱坐在哪里便坐在哪里,一个将死之人,你跟他计较什么?


       张启山蒙着脸,只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裤子上都是尘土,拎着一把小铲子。他站在老宋面前静静端详着这个面目可憎的老头。


       老宋像狗一样耸了耸鼻子,“嗯?”他发出了一声疑问。“先生姓张?”


       张启山懒得跟他多说,只问,“北瓜你埋在哪里了?”


       老宋有些失望地闭嘴了,摇了摇头。


       一条皮带缠在了老宋的颈项中。“我数到三,不说的话,你就去见阎王了。”


       老宋哼笑了一声,“我见过了。”


       张启山一个数都没有数,直接勒死了他。一个拳头大小,颜色夹黄带褐,两端通红的圆圆的瓜从老宋的破棉袄里滚了出来……


     “他那人是为我杀的。”张启山捡起地上的瓜。


 


三十


       齐铁嘴终是赢了,老宋死于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早上。


       不是威胁或者诅咒,他是算出来的。


 


       齐铁嘴歪歪扭扭怀抱着两个北瓜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很快出来了。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是给了张副官一个偶人,要他亲自出去烧掉。张副官看他神情严肃,便一句话都不说,拎着出去烧了。烧的时候,里面落出来一张着火的纸,依稀有一个小小的“宋”字,还有一个字没看清楚,便被焚毁了。


 


三十一


       是以立天之道,日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儿两之。故易六划而成卦。


       此时,不用算都已经知道,该去亥时新娘墓了。


 


        张启山从怀里掏出了那张人皮,唰啦啦抖开。张副官好奇地凑上来,“咦,佛爷,这是您从哪儿弄来的?”


        齐铁嘴和张启山半张着嘴巴不知如何回答他。唉,是你绣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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