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ottes Stadt

Das Spiel ist aus ,die Qual ist vorbei.Er ist zu Ende.

【一八】红尘本无花

C17镜中花

Eins

    张启山不由地向前走了一步,脚下奇异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回过神来。

    这具棺材无疑比当初在疑冢里看到的假棺要壮观地多。

    张启山听得齐铁嘴唤他,便抬头直直地看着齐铁嘴,层层抽丝剥茧,越走越深,他心里也越来越明白,但他怯了。齐铁嘴的表情太勇敢,太大义凛然,已经让自己隐约猜到了真相。此刻的齐铁嘴比他任何时候都要潇洒和俊美,仿佛是最后的盛放。他想和他就这样过下去,而不是做一个不能万全的选择,同时,他也知道,若不这样他或许没有命同他走过一生。

    齐铁嘴见他不动,伸手朝他招了招,口气更加温柔,“佛爷。”

    “做什么?”

    齐铁嘴的眼睛盯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怔怔的,“佛爷,先前的事,导致你的身体和魂魄有些不契合,我无能为力。入棺之后,便是永生。之前种种便迎刃而解。”

    “那你呢?”张启山反问得很快,这小女儿的情态,让他恨不得往自己脸上甩一个巴掌,可他非问不可。

    “我在外面等你。”齐铁嘴表情不变,只是脸上的酒窝绷地更深了些。

    张启山让了一步,“你和我一起进去。”

    齐铁嘴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他向前走了一步,轻轻点了一下头。

    张启山只当他是答应了,正要松下一口气来,没成想,他半点风声都没听见,后颈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他只来得及侧过脸去,堪堪看见自己肩上半截乌黑的尺子,便立时失去了意识。

    齐铁嘴两步上前抱住了昏过去的张启山,冲刚才出手打晕他的二月红点点头。

    张副官被眼前电光火石的变故弄得一愣,他一把按在枪上,“你们要做什么!”

    齐铁嘴一揽张启山的膝弯将他横抱而起,紫色的光晕在脚边流转着,他踏着银浪大步而去,“不做什么,为着救他罢了。”

    一时惊变,张副官直觉应该相信八爷说的话,但是心底却隐隐生出些不想的预感来,他茫然地望向手持鲁班尺横臂拦在他身前的二月红,低低喊了一声,“二爷?”

    二月红知道尘埃即将落定,提了一路的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他望着齐铁嘴凛然而去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便弥漫上心头。

    那日齐铁嘴以张启山的名义邀他过府,便是坐在昏迷的佛爷床边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早在从陆建勋嘴里得知他和日本人合作寻找古墓消息的时候,齐铁嘴第一时间就去查阅了自己家族传下来的古籍中所记载的几个由齐家经手的建在长沙附近的藏有重宝的大墓,很快便对上了号。

    他确实是算不出来,但是,他实在是不必去算。家族古籍上语焉不详,只说有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东西。他对墓道里会有的危险其实是了如指掌。恰到好处地引导,不动声色扮演着一个逐步发现秘密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值得吗?

    在当日齐铁嘴求他帮忙的时候,他便这样问过。

    齐铁嘴笑着摇头,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呢。

 

Zwei

    齐铁嘴怀抱着张启山,低头看了看怀中人的脸,只觉地欣喜。

    他没有猜到这墓里会有无生棺,也没料到祖镜竟然也在这里。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的忙。有了无生棺和祖镜加持,这种长生的副作用几乎小地可以忽略。

    巨大的玄玉棺就立在眼前。他甫一靠近,眼前的空间便开始泛起阵阵涟漪,是先祖布下的锁灵镜遮天大阵。

    他胸口的阴阳两面合二为一的铜镜像是被什么唤醒一般发出淡淡的莹光,紧接着便看见玄玉棺身的头起浮现出了一面巨大又古朴的镜子。

    镜面一片空茫混沌,时不时地划过一道道冷冽的镜光。镜面上却照不出任何人影,只映出一片不知何处存在的荒芜。

    胸前的铜镜持续发着微光,将张启山昏迷中的脸庞映地肌肤微亮。齐铁嘴低头在他鼻尖上亲了亲,便顺着胸前镜子微光的指引,毅然迈进了阵法之中。

    阵中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原本看起来十分巨大的玄玉棺材本体竟是一具晶莹的玉色棺材,若是张启山醒着,他定是能一眼就辨认出这棺材的材质正是和齐铁嘴那杆笔笔杆相同的昆仑冰玉髓。

    冰透的棺身上绘着华彩不死鸟,昳丽的符文上面道韵流转,熠熠生辉。

    齐铁嘴将的怀里的人放下来,单手揽在胸前。另一只手将棺盖缓缓推开。

    棺内散发着阵阵冰寒的雾气,仿佛是天边的云雾一般浓郁。

    他重新将张启山横抱起来,轻轻安放在了内棺中。

    齐铁嘴回头看了一眼那面古朴的祖镜,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运。

    棺材里的人仿佛渐渐被冰玉所同化,皮肤也带上了冰白的玉色。齐铁嘴俯下身去,咬破手指,在棺材盖上写了一句话。

    “佛爷,还会再见的。”他心中默念着,缓缓推上了棺盖。

    他闭上眼睛,无悲无喜地听着那玉石之间缓缓摩擦蹭动的声音,佛爷,老八是你的魂器。就让我用这一身血肉,来做你重生的能量吧。

    “砰!”棺盖一推到底,齐铁嘴掏出之前从身体里取出的青铜魂灯立在棺头,毅然转身,竟是纵身跃入那面立着的祖镜中!

    锁灵镜镜面冷光一闪而过,将齐铁嘴的身体瞬间完全吞噬进去。

    与此同时,他先前立在棺前的魂灯轰然而亮,明亮的橙红色火光照耀在冰白的玉棺上,棺壁的符文开始变换起来,其中流动的华光光耀刺目,将整个棺材映射地仿佛一块儿华美光润的琉璃。

    齐铁嘴用鲜血写在棺盖上的字淹没在耀目的光华中,像一朵朵艳丽的,血色的花。

 

Drei

    二月红和张副官静立在水银汪洋之上,盯着不远处光华大作的阵法,整整等了十个时辰。在他们几乎开始怀疑不会成功的时候,阵法轰然炸裂开来。

    张启山冷肃着脸从中出来,看也没看身后从他踏出阵法开始便一寸寸完全崩裂成粉末的玉棺。

    “佛爷!”张副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有些激动地冲走过来的张启山挥了挥手,“八爷呢?”

    他身边也沉浸在成功喜悦中的二月红蓦地一愣,定睛一看,果然只有张启山一个人,孤身踏浪而来。

    难道......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涌上心头,“八爷呢?”

    张启山走到他们身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在。”

    二月红和张副官看着他微笑着流泪的脸上惨烈又温柔的表情,一时怔然。

 

Vier

    推背图的真迹最终没有带出来,二月红看过之后便默默销毁了它。

    上面的卦象预言对于张启山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可以说,任何事情,在他这个永生之人面前,都将不再重要。

    张启山从古墓里带出了四样东西,他自己,齐家的祖镜,青铜魂灯,以及......齐铁嘴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这句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逼迫他必须在没有齐铁嘴的漫长的永生岁月里顽强地活下去。

    于张启山来说,情爱并不会占据他的一生,但是齐铁嘴会。齐铁嘴这三个字将永远烙在他的灵魂上,毕生难以磨灭。

    那日他推棺醒来,迎接他的便是齐铁嘴留在棺盖上的一句话,短短十个字,便是决定了他的一生。

    他说:“佛爷,你若不死,我亦永生。”

    你若不死,我亦永生。

    他茫然地站起身,整个空间里除了一盏已经熄灭的魂灯,就只剩下缩成巴掌大小的锁灵镜。

 

Fuenf

    整个长沙的人民都知道,他们的布防官张启山总是怕照镜子。凡是路过镜子,都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脸挡住。

    然而奇怪的是,不论是什么场合,他总是会把玩着手里的一面据说是九门已故八爷所赠的古朴铜镜,时不时还会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一旦有人凑过去,他又会立刻把镜子塞在怀里放好,从来不肯给别人看。

    时间长了,众人看见也只是怅然叹息一声。佛爷和八爷关系好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佛爷带着八爷送的镜子,八成是睹物思人吧。

 

    张启山签完一份文件,再一次从怀里掏出镜子置于脸前,微微笑了起来。

    没人看见,混沌的镜面上缓缓映出了另一张微笑的脸,正是已经故去多年的九门齐八爷。

    “佛爷,我觉得你还是要当心一点,万一你照镜子不小心让别人看见,镜子里面是我的脸,那多闹鬼。”

    张启山摇头,“不会,府里的镜子,就只剩我手上这一块儿了。”

    镜子里的人忧愁地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一体双魂,相伴永生。却再也难以触碰到彼此。

    张启山伸手摸了摸镜面,“老八,还能看到你,这样也很好。”

 

    红尘即便有花,也不过是镜花罢了。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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