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ottes Stadt

Das Spiel ist aus ,die Qual ist vorbei.Er ist zu Ende.

如是我闻——《天算子》G文

很久以前给眯太写的《天算子》G文,悄咪咪放出来混个更~半夜我再更天降大吉......吧。

#佛爷,我能给的,都给你了。#

#老八,你怎么就没有心呢?#

Eins

    齐铁嘴仰着脸望了望高耸的山壁,没有说话。

    张启山看他这副样子,自己心里也开始有些拿不准。他犹豫了半晌,眉峰蹙了一瞬,还是开口道:“齐八爷,这佛,搬还是不搬?”

    齐铁嘴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个东北汉子露着一口大白牙冲自己可怜兮兮地傻笑,不禁伸指敲了敲自己因为仰太久而有些酸痛的后颈,“搬,你想怎么搬?”

    张启山之前过来找他,说是请他帮个小忙。谁成想,竟是要把这尊不知立了多少年的大佛搬到自己宅邸去。

    “张兄,我听闻你们东北张家,”他故意顿了一下,见身边的张启山果然没忍住变了脸色,便微微带了点看似亲和的笑意在脸上,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张家盗墓世家,自有一套自己的搬运之术,你为何要来找我?”

    张启山被他一句话揭了家底,慌了一息也就沉静下来,想是这人又卜了自己的卦,这般通天手段,若是能为己所用......他脑中纷纷杂杂,面上却越发冷静,“齐八爷,不瞒您说,张家的手段,布偶过是雕虫小技,搬搬小物件还成,这大佛我也不敢动手,还是仰仗八爷的五鬼搬运术来的稳妥些。”

    齐铁嘴听他文绉绉的实在别扭,知道他甚少求人,估计是放不开,倒也没有做出嘲笑的样子。早在他见到张启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停滞多年的命运再一次开始转动了,或许,能不能做一个常人,关节就在张启山身上了。

    旁人只道他是天算,却不知他其实是个弃道人。

    被天道嫉妒,遂遭厌弃,寿数至多不过三十春秋,无情无爱,无欲无求。然天资卓绝,一身兼具道基,佛心,魔骨。可成仙,可成佛,可成魔。

    齐铁嘴没见过仙佛妖魔,他从小生活在一个由人组成的环境里,他希望能做一个人。只是做一个简单的人便好了。他一见张启山,就知这人身有真火,或可煅烧魔骨,三去其一,好让他能有一个真正能学会做人的机会。

    他这样想着,脸上又熟练地挂上了类似场合应有的神秘笑容,“张兄,你可知道,五鬼搬运和一般的搬运术不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这搬运的代价......”

    张启山心下一沉,“愿闻其详。”

    五鬼搬运,沟通阴阳,鬼魂并非善类,要请得动它们,必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万一应召而来的是什么凶魂厉鬼,反而会给做法者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其次,所谓搬运,其实是一种交换,搬走了什么,就要还回一个等价的东西,不然就会遭受天谴。而眼前他们要搬运的这尊大佛......齐铁嘴轻轻眯起了眼,弯月般的眉目勾出一抹清冷的弧度。

    齐铁嘴抄着手,在深秋的凉风里打了个哆嗦,神秘兮兮地笑了一声,摇摇头,“问佛请鬼,这代价,你给不起。”

    说罢,也没理会张启山变幻莫测的脸色,径直走到那山壁上的大佛脚下,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缓缓摸上了那半掩在泥土里的佛膝。

    大佛依山而坐,佛目微垂,似笑非笑地俯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齐铁嘴不动声色地抚摸着冰凉的佛膝,抬起头,猛地盯住了那大佛的双眼。

    佛经上记载,有佛祖坐莲,手捻莲花式,怜悯众生相。是以一般雕刻的佛陀法相或是拈花笑相,或是怜悯众生相。而眼前的这一尊,并没有坐于莲台之上,虽是垂目而笑,却并没有什么怜悯仁慈普度众生的意思,倒更像是充满讽刺和嘲讽的冷笑。

    齐铁嘴和那佛陀法相无言地对视了半晌,二者脸上如出一辙的扭曲冷笑看得一旁站立的张启山简直毛骨悚然。

    半晌,齐铁嘴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将还搭在佛膝上的手指收回来,怕冷似的放在颈间暖了暖,“张兄,你可知这大佛为何会出现在这山谷里?”

    张启山一手插在口袋里,轻轻捻了捻手指,他已经从齐铁嘴的只言片语中揣测出了一些东西,心中有着一个模糊的念头,却不能清晰地捕捉住。他眼神在齐铁嘴和那尊大佛之间来回打量数次,试探着问了一句,“莫非是这大佛并不是普通的佛陀?”

    齐铁嘴倒也没再兜圈子,眼见月上中天已近午夜,正是五鬼搬运的好时机,“这是一尊历劫法身。”

    他伸指敲了敲方才仔细抚摸过的佛膝,隐有金石之声,“金身佛陀,出世则应劫,你既然发现了它,必定也是有一定的缘法在。你看大佛对面的山壁。”他停顿了一下示意张启山回头看。

    张启山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只顺着他的意思回头一看,只见他身后,那佛像面对着的山壁像是被什么东西削刻过一样,平整陡峭,隐约可见其上雕刻的复杂的经文。隐约的星光映射在山壁上,将那些复杂的经文映地也仿佛熠熠生辉起来。星光流转间,尽是血腥暴戾的气息。

    他一惊,还来不及细想,就听齐铁嘴在身边凉凉地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达摩面壁,面向何处?”

    张启山一愣,脱口而出,“这是达摩?”

    齐铁嘴见他愣住,想了想,便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只是达摩的意志罢了。释迦世尊异地发心,拜地舍身,达摩西来面壁九年,只为等待具舍身士,发大身者护法团僧为后世祖。二祖慧可断臂求法,担当师命面对轮回,天降红雪,惟有敢于面对现实者,方可担当重任,也只有担当重任者才能面对现实,达摩面壁,只为断臂求法人。张启山,局势你也看得清,既然今天你能找我来,想搬这大佛稳固地位。说明你也没想从这局势里抽身而去,既然如此,缘是因果,你当真愿意担上家国重担,做这个断臂求法人?”

    张启山先听他说五鬼搬运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此刻又听得断臂求法,只道是一场豪赌。他沉默片刻,破釜沉舟一般点点头,“人生一次。请八爷出手。”

    齐铁嘴也在赌,张启山身有真火,此时火势虽然颓靡,却可预见其潜力无穷。若此子能答应舍一己之身,抗起整个长沙的气运,有此胸襟,日后火势必将大成,便可助他煅烧魔骨。

    张启山话音一落,齐铁嘴心下便是一定。既然如此,这搬佛所付出的代价,刚好是他给地起的。

    他塔头看了看漫天星斗,伸手在自己胸前摸了摸,不知道该不该做一个微笑的表情。他身体里的这颗菩提心,就当是提前送予张启山的,帮他烧毁体内魔骨的报酬吧。

    不神佛,不妖魔。张启山确实找对了人,这佛,只有他能搬得。

    达摩面壁,背向达摩。达摩面壁,面向有缘人。

 

Zwei

    齐铁嘴从衣襟里掏出两张银色的符纸,也不避讳什么,当着张启山的面咬破了中指,用指尖渗出的点点鲜血在那银光浮动的纸面上游走起来。

    红色的指尖血一沾上纸面,立刻聚集成一条小小的游龙一般的形状,扭动挣扎着企图从那之上逃逸出去。却不想纸上倏忽间银光一闪,仿佛同时伸出数千只缠绕的小手,将那一缕红色的龙形血线牢牢禁锢在纸面上。

    齐铁嘴手捧着两张沾血的银色符纸,微微阖上双眼,丰润的浅红色嘴唇轻轻蠕动着,像是在念什么艰涩的咒语。

    他细长的手指在符纸背面用复杂的指法叩击出玄奥的韵律,咔咔的清响听的人头脑发晕。

    细细的血线在银光璀璨的符纸上游动,缠绕裹挟出一团团奇异诡谲的图文。张启山后退了一步,屏息看他动作,生怕出什么差错。

    “叮——叮——”齐铁嘴额角在深秋的夜里缓缓渗出一丝汗意,跃动的手指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舞成一道残影。那指腹与符纸相击的瞬间,竟然发出了越来越清脆的声响。

    正惊疑间,乍然血光大盛,两张银符“嗡”地一声从齐铁嘴掌心立起,滴溜溜转了半周后,便静止不动了。

    齐铁嘴没等张启山发话,回过身直接将一枚银符往他怀里一扔,“拿好,抵在眉心上。”

    这两枚银符上的符印是他菩提心所化,他用自己的心,来换取一次做人的机会。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张启山点点头,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银符,只觉触手间非金非玉,温润滑凉,符印处仿佛还在微微震动。他抬手应齐铁嘴的要求将银符抵在眉心处,一时只觉一阵炙热灼人的气息猛地从眉心间钻入,瞬间游走到百会,顺着督脉循环一周,最后汇入心脉,安静地蛰伏不动了。

    “你做了什么?”

    齐铁嘴没理他,随手颠了颠手里剩下的一枚银符,走上前去,将那道符狠狠按进了佛陀法相膝下的泥土中!

    一道银光从土里迸射出来,沿着佛像的身体一路游弋而上,在那金雕石刻般的身体上勾画出大片大片的人体脉络,银色的筋脉由下往上,勾勒出完整的心脉,全身银色的脉络疯狂地向心脏部位涌去,最后汇聚成一个银亮的小点,倏地一闪,最终完全没入了那大佛的身躯里。

    如是我闻,吾奉菩提心一颗,祈愿西天诸佛,舍身随去,化孽业,计功德。

 

Drei

    张启山退后一步,只见乌沉沉的天壁上风起云涌,青紫双色电光劫雷交织,一道一道劈在那山壁的佛像身上。

    一道惊雷,一道金光,一时间飞沙走石,风雨大作。

    他不好让齐铁嘴一个人单单薄薄地立在雷电中心,只咬着牙关拉了他一把,手一握上去顿觉通体寒凉之意,也来不及细想合不合常理,在这浩浩天威之下,他和齐铁嘴两人简直渺小得犹如蝼蚁。

    齐铁嘴只觉得浑身冰寒,任他轻轻一拉,便不自觉撞进了他怀里。剥离了心脏的身体从心脉开始,全身筋脉竟开始寸寸断绝,莹莹的白光和乌森森的黑气从百会上沿着断裂损毁的筋脉一路缠裹过去,飞速修复着受到重创的身体。齐铁嘴靠在张启山的胸膛上,全身皮肤黑白交替,这一刻莹白如月光,下一刻又漆黑如烟墨。

    张启山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前人的异常,他全副心思都放在前面那尊被劫雷炼体的大佛身上。滚滚岁月遗留的灰尘泥土被劈剥殆尽,露出大佛原本的模样来。

    法相金身,宝华灼灼,低垂的眉目间尽是仁慈悲悯,宝相庄严间让人心生臣服之意。

    张启山单手握住齐铁嘴的肩膀,咬牙挺直脊背,努力不被佛陀的威势压倒。齐铁嘴仰着一张惨白的脸,望向天壁上影影绰绰的佛影,佛影一眼望去有千万之多。在这些佛影的头顶悬浮着一朵巨大的九品华莲,莲台缓缓下降,缩小,最后化作一道虚影飞掠进听他身后呆立着的张启山的胸口,宝光一闪即逝。

    他听着那胸膛里隐隐传来的两道重合的心跳声,默默地闭了一下眼。

    万佛,雷音。

 

Vier

    张启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地又快又急,还道是方才雷声威势太过的缘故,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身前的人,“齐八爷可还好......”

    “无碍。”齐铁嘴努力稳住有些颤抖的手,眼见那天壁上的佛影都已经渐渐消散了,便从袖子里抽出一叠朱砂黄符来,抽了一张用血一染,反手“啪”地一声贴在了身后意图上前看他有没有伤到的张启山脑门儿上。

    张启山脑门儿顶着符:“......”

    齐铁嘴手腕一翻,一截冰白的皮肤一闪而过,五张符箓在他掌中无火自燃,化作五朵苍白的火焰,盈盈跃上指尖。

    “你别动,张启山。”齐铁嘴目光一瞥看见张启山想把额头上贴的符拿下来,急忙出声制止他,“当心厉鬼上身。”

    张启山刚想撇嘴,又想起刚才所见滚滚天雷,倒是乖乖贴着符,没再乱动了。

    齐铁嘴见状点点头,将拖着火焰的手掌举过头顶,“你往前去,我让你走的时候,你就一直朝来时的路走,不要回头,明白吗?”

    张启山将脸前的符吹起来一点点,费力斜着眼睛点点头,转过身站好。

    齐铁嘴缓缓闭上眼睛,脸上的皮肤在苍白火焰的映衬下白地仿若透明,神色渐渐变得端正平静起来,看着肃穆又虚幻。半晌,他蓦地睁眼,朗声喝道:“敬告四方游魂,听吾号令搬运,许精血为饲,纸钱供奉,速速前来!”

    他话音未落,手掌忽地向上一抬,五朵苍白的火焰飞速旋转,猛地冲进不远处大佛座下的泥土里。

    一息静默。

    下一刻,苍白的烈焰混合着股股黑绿交加的烟气腾空而起,煌煌的火光映亮了半个天壁。只见山谷里有无数幢幢的黑影奔腾而来,挤挤挨挨投身火焰。

    奇怪的是,那些黑色鬼影经白焰一烧,反而更加凝实,腥臭阴森的鬼气顿时扑面而来。张启山强迫自己咬紧牙关,坚决不回头看上一眼。

    齐铁嘴见应召而来的小鬼纷纷钻进大佛底下,眉头轻轻舒展开,双手在胸前快速掐起印来。

    白焰滔天,厉鬼哀嚎。

    齐铁嘴吐出一口气,双手重重向前一拍,一个黑红色的小巧符印当即凝结在半空,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了上去,“血契已成,请诸君,践诺!”

    黑红的符印迅速变成殷红,“咻”地一声飞进白焰之中,顿时炸开一片血雾,飞溅在每个黑色鬼影身上。

    鬼影顿时凄厉地尖叫起来。

    阴风乍起。

    张启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听身后齐铁嘴嘶哑着嗓子吼道:“快走!!”

    张启山浑身肌肉一紧,顾不得身后的齐铁嘴,咬着牙按他所说的迈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齐铁嘴脸色惨白中透着些乌青,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堪称奇异的一幕。

    一大片白色的火焰裹挟着浓浓的黑色鬼影,将那大佛金身整个搬离山壁,悬浮在翻滚的黑白烟气里,随着张启山飘荡而去。

    张启山稳步走在前面,他每踏一步,脚下便会出现一个小小的莲台。齐铁嘴按了按胸口,无悲无喜。那是他的菩提心,所化成的佛陀路引。

    以身饲佛,心有千莲。

    张启山,这是你我的选择。

    齐铁嘴捂着空荡荡的心口,此时他并不知道没了心的自己,永远学不会做一个真正的常人,天算如何,算不过天命。

    他目送着张启山走远了,一时间眉目冷清,只剩下满山谷的荒草,和被雷劈地焦黑的土地。

    他伸手摸了摸那冰凉中犹带雷火气息的土地,缓缓坐倒,伸手抱住了膝盖。

    苍凉的月光映着他苍白俊秀的脸庞。

    他缓缓动了动身体,像是一只在月光下蜷缩的狐狸。

 

Fuenf

    齐家天算,并没有算到,因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自毁了长城。

    失了心,毁了骨,算不得天机。即使不仙不佛不成魔,也终究学不会如何作为人活着。

    有些事情,张启山让他做,他就做了。张启山需要做,他也帮他做。无忧亦无怖,无人亦无我。

 

Sechs

    齐铁嘴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尽管迫不得已离开故土,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浑噩地活着。许是多年以后还踏旧山河,不过还是昔年那般日升月落。

 

Sieben

    齐铁嘴最终回来,去探望故人。

    张启山逝经年,被副官葬在一片年年盛开的荷花池下面。齐铁嘴来时正是秋天,满池秋荷破败,莲蓬却结地正好。他似有所感,伸手去摘那莲蓬,饱满圆润的莲子颗颗分明,逸出些清甜的香气。

    他剥出一颗尝了尝,没剔莲心,只觉得苦。

    “好苦。”他喃喃道,空荡荡了几十年的胸腔像是突然被什么丰沛的情感填满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淌了一脸。

    这个莲心,好苦。

    齐铁嘴失了菩提心,最终借了张启山莲心一颗。

    方知,君埋泉下,我寄人间。最是相思苦。无言。

 

Acht

    如是我闻,故人来归,回赠予莲心一颗。

    愿你自此,得尝这人间苦乐。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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