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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ottes Stadt

Charlottes Stadt

 

【一八】借道

#论老八究竟能不能成事?#

#29集剧情反转,来看老八帅飞#

#我觉得是爽文,一发完#

Eins

    张副官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尹新月,心下隐约有些别扭,但是眼下长沙风声鹤唳,佛爷又危在旦夕,老九门各自为营,除了信任她也别无他法,当下便道:“夫人,还是您深谋远虑。”

    尹新月心里焦灼,面上看起来却甚是平静,“二爷现在音讯全无,老八也成不了事儿,你必须留下来帮他们,待我安定下来,自会派人跟你联系。”

    张副官心里憋屈,却知她言之有理,只能点头应下,“好。还请夫人照顾好佛爷。”

    “你也要多加小心,佛爷一定不希望你出事。”尹新月捏住自己袖口的蕾丝,随意嘱咐了他一句。

    副官点头,“知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响起了轻巧又规律的脚步声,像是故意想让屋里的人听见一样。

    “谁?!”张副官瞬间戒备起来,尹新月也站直了身体,伸手按住后腰上别着的枪。

    若是陈皮一人去而复返......那脚步声径自穿过了外面的大门,停在了客厅的正门外。

    “哆哆哆。”敲门声,三声。张副官挡在尹新月身前,缓缓拔枪,指住了门。尹新月哪是一般女子,行事说话自有一股狠劲儿,她看了副官一眼,从他身后走出来,拔出了后腰的枪,“咔哒”一声顶上了膛。

    门外静悄悄的,再无动静。只听得西风呼啸,山雨欲来。

    张副官和尹新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Zwei

    “砰!”门像是忽然被重重拍了一下,不消一息的功夫,那从里面锁上的门,竟然无声无息地朝两边打开了。在张副官和尹新月骤然紧缩的瞳孔里,一道朱砂黄符从门边落下,晃晃悠悠地落在门内的地板上。

    “没事儿锁门干嘛,还浪费我一张符。”齐铁嘴一只脚踏进来,直面这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有话好说啊,怎么这么大阵仗,吓死我了。”

    他嘴上是这么说,脚步却还是沉稳地很,一路无视两杆随时会走火的枪,径自走了进来。

    张副官和尹新月这才发现他背上竟然还背了个人。却是本应该已经被送走的还在昏迷的张大佛爷。

    尹新月杏眼圆睁,抬枪指着齐铁嘴的头,“你把我夫君怎么了?棍奴和听奴呢?”

    “哎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齐铁嘴赶紧将背上的张启山放在沙发上,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两人窥探的视线,“那什么,不是我说,尹小姐,就凭你那几个家奴,想在重重包围层层搜索中把佛爷送出城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抻了抻有些皱的长衫下摆,“陆建勋带人封锁了长沙所有的通路,要不是我摆阵使了个障眼法,你那几个家奴就正好把佛爷送上门儿去了。”

    尹小姐?张副官有些怪异地看了齐铁嘴一眼,不是一直嫂子嫂子叫地欢吗?

    “我凭什么信你?”尹新月死死地盯着他,持枪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

    齐铁嘴抿嘴笑了笑,眉宇间竟流露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妖邪之气来,他几根莹白瘦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掐了个易占的手势,又用食指向上指了指,摇头笑道:“算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张副官见他这样,把枪插回腰间,实话说,八爷能来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八爷,那佛爷这......?”

    齐铁嘴回头看了看昏迷中还紧皱眉头的张大佛爷,叹了口气,“尹小姐,你先把枪放下,这么指着,老八我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佛爷的事儿,还得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尹新月将信将疑,她随身的听奴和棍奴都派了出去,张启山又被齐铁嘴带了回来,她的人却不见一点儿影子,这让她心里忌惮不已,这齐铁嘴......“好,怎么商量?”

    齐铁嘴伸手指了指沙发,“坐。”

 

Drei

    齐铁嘴坐到张启山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紧皱的眉心上,只觉指腹下一点皮肤如热铁一般,“佛爷还在发烧,我们得抓紧时间,不能拖......”他仰着脸沉默数息,“没有时间了,入夜就走。”

    尹新月听得云山雾罩,“走?怎么走,听奴和棍奴都护不住的人,就凭我们三个,恐怕凶多吉少。”陈皮今天被她唬走一回,暗中窥伺怕是难免。若真如齐铁嘴今日所说,恐怕眼下整个长沙成都被包地像个铁桶一般了,要是真落在陈皮甚至陆建勋手里,那还不如......她看了一眼靠在齐铁嘴身上的张启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狠意。

    张副官暗自心惊,只觉得这两个祖宗都不好伺候,“八爷?”

    “尹小姐你听我说,要走只能趁今天晚上,现在不能急。”齐铁嘴知她再怎么逞强,也就只是个姑娘,“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送佛爷出去,我有办法。”

    尹新月盯着他看了几息,缓缓点头,“我之前觉得你难以成事,也不过就是算命骗人的本事。希望是我的谬断,人命关天,我信你一回。”

    “你别信我。”齐铁嘴把自己的眼镜拿下来放在矮几上,“你要信佛爷。你要信,我齐铁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张启山。”

    尹新月闭上眼睛,脱力一般靠在沙发背上,有些疲倦地点点头,“希望你说话算话。”

    齐铁嘴笑出一个淡淡的气音,又回头问张副官,“这府里有白纸吗?”

    张副官见他俩人你来我去,自己插不上嘴,便坐在一边盯着病重的佛爷暗自着急,此刻冷不丁听见八爷发问,下意识便回答,“有。”

    “那你去帮我找些过来,越多越好。我要做些准备工作。”

    张副官听着一愣,八爷难不成是要画符?他这么想,站起身的同时便多问了一句,“画符用白纸也可以?”

    齐铁嘴手里抓着张启山的手指捏来捏去,“画符干吗,我要给佛爷扎个纸棺材。”

    张副官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撞在门框上。

 

Vier

    齐铁嘴坐在地上糊棺材,尹新月和张副官在一边儿裁纸。眼见齐铁嘴只用了两层薄纸糊完了棺材,将其摇摇晃晃地立在地上,又拿了纸,开始扎纸人。

    尹新月只觉得荒唐至极,她扶住额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地上帮他裁纸,眼看这天色越来越暗,齐铁嘴还在不紧不慢地扎纸人,她就忍不住着急起来,“齐铁嘴,我说你这个到底靠不靠谱?天要黑了!”

    “别急别急,好好裁纸,我还得再扎两个。”齐八爷瞅了瞅堆在副官脚边的六个纸人,又看了看一边裁纸一边把着急写在脸上的张副官,“没事,来得及,入夜再走。”

    “为什么一定要入夜了才走?按照陆建勋的行事作风,怕是早猜到我们要趁夜离开,想必相比白天,晚上的守卫更加森严,”尹新月回头看了眼脸上被齐铁嘴随意糊了一块冷毛巾的张启山,“倒不如收拾收拾趁现在他们休息换班,兴许还能找机会混出去。”

    “混出去?怎么混,”齐铁嘴手上不停,冲佛爷那边看了看,“就佛爷那样子,是要跟陆建勋的人说行行好那是我难产的老婆我要带他出城找大夫吗?”

    “咳咳咳咳!”张副官差点被剪子扎了手。

    “齐铁嘴,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把话撂这儿,晚上这路,可是比白天更不好走!”尹新月早忘了自己上午还说要相信他,眼见天都要完全黑了,张启山还病得那么重,一时间几乎要急哭。

    “哎,”齐铁嘴扎好最后一个纸人,伸手在纸人空无一物的面部随意摸了一把,“说了别急嘛......这长沙的路,可不止一种。”

    “他陆建勋要是有本事,就把阴间的路也给我堵上。”齐铁嘴说着,语气平平,白皙俊朗的脸上笑意宛然,张副官和尹新月却面面相觑,齐齐打了个寒战。

    什么叫,把阴间的路,也堵上?

    “你说......”尹新月问地迟疑,她怀疑自己刚才有一瞬间听觉失灵了,才听见齐铁嘴说了这么怪诞的话,“......什么?”

    齐铁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我说,我们不走那阳关道,等午夜了,叫俩小鬼出来带咱去走奈何桥。”

    许是他语气太过于稀松平常,尹新月和张副官对视一眼,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不是一句玩笑话。

    他们就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齐铁嘴从袖子里掏出一杆有些秃了的毛笔,反过来用笔杆在自己掌心里划出了一道伤口,然后走到那单薄的随时能呼口气吹走的纸棺材边上,用笔尖蘸着自己掌心的血在纸糊的棺材上笔走龙蛇一通乱画,那线条走势,像是某种图案,又像是某种文字。

    白纸兜不住这么些算子的鲜血,随着笔迹的边缘挂下一些来,看起来淋漓一片,白纸鲜血被昏黄的灯光映着,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怖。

    尹新月看他这样子到不像是在闹着玩,打从心底害怕起来,“你,你真的是要......”

    齐铁嘴闻言,执着一只饱蘸鲜血的毛笔,回头冲她咧嘴一笑。

 

Fünf

    白纸糊的棺材棺身上被画满了血红的符咒,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妖异难言。齐铁嘴见地上那两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便伸手在棺材壁上敲了敲,却敲出了“咚咚咚”的声音,“放心啦,不会散架的。”

    “八爷,这是......纸糊的那个?”张副官随张启山久了,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这回听八爷的吩咐,不过是急病乱投医,却不想八爷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齐铁嘴一笑,摆摆手,“帮我把佛爷抬进来吧。”

    尹新月和张副官对视一眼,两人走到沙发边上,想把张启山整个人抬起来,不想两双手才堪堪碰到他的衣角,张启山便蓦地睁开了眼。

    尹新月被他一瞬间凌厉的眼神惊得往后一退,却冷不丁被张启山一把攥住了手腕,“齐......”

    他烧得昏沉,急迫间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他......”

    “他呢......齐......”

    “夫君,我是新月......尹新月。”尹新月反握住他的皮肤滚烫的手,丝毫不顾自己方才被捏得青紫的手腕。

    “不是他......”张启山半睁着眼睛,推开她的手,挣扎着起身,“齐......”

    张副官看张大佛爷这幅样子,心里没来由地一酸,赶紧过去把还在棺材边上包扎手上伤口的齐铁嘴扯过来,“佛爷,八爷在呢,八爷就在这儿......”

    齐铁嘴有些失血,被扯得跌跌撞撞,副官一松手,他便直接扑进了张启山怀里,差点直接把他压昏过去,“佛爷佛爷,你没事儿吧佛爷?”

    张启山喘过一口气,人也清醒了些,“你......当心,陆......”

    齐铁嘴拍拍他的肩,在尹新月和张副官看不见的地方就着扭曲的姿势在他耳根处亲了亲,低声说,“就交给我。”

    张启山烧得难受,只能捏捏他的手指以示回应,便不敌困意,再次昏睡了过去。

    齐铁嘴默默从他身上爬起来,回头看看身后站着的不知所措的两人,叹了口气,“来搭把手儿啊,佛爷死沉死沉的,我这身板儿可抱不动。”

    佛爷以前白抱你那么多次了。张副官翻了个白眼,想着以前八爷凡是扭了腰崴了脚,都是佛爷亲自抱来抱去,哪里用得着他搭把手。心里虽是替佛爷不平,手还是诚实地伸了过去,和齐铁嘴一个抱腰一个抬腿,将人好不容易整个放进了那用鲜血加持过的纸棺材里。

    齐铁嘴将他放好,用那蘸过自己血的毛笔在他额头上画了个复杂的符文,又用符咒分别贴住他胸口和四肢,“尹小姐,麻烦将那个棺材盖子拿过来,小心点儿,别弄破了。”

    尹新月也想看看他到底要玩儿什么把戏,便听话地帮忙把棺盖拿过来。纸糊的长长棺盖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汗毛直竖。

    “给你。”她赶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递了出去。

    齐铁嘴笑了笑,接过盖子把棺材盖上,用剩下的白纸卷了九个钉子,用方才蘸了血的毛笔把纸钉子尖儿涂红,按着顺时针的顺序将其挨个儿摆在棺盖边沿上。

    那纸做的钉子竟然真的轻轻立在了棺材盖儿的边沿上。

    “八爷,这是?”张副官忍不住问出声,如果他没想错,八爷竟是想用这纸钉子......

    “当然是封棺。”齐铁嘴单手握拳,以拳做锤,悬空对着其中的一根钉子做了一个捶打的动作。

    “咚”地一声,那钉子竟真的像是被锤子捶打一样,尽根没入棺材盖里。

    齐铁嘴敲了九下,九根钉子被尽数敲入棺材,将那棺盖钉得严丝合缝。

    尹新月被这神鬼莫测的手段骇地说不出话。

    张副官却比她淡定的多,八爷手段越高,佛爷也就越安全,“八爷,这棺材谁来抬?”

    齐铁嘴看了看天色,“自然有‘人’来抬。”

 

Sechs

    “嘘——尹小姐,劳烦把灯关上。”齐铁嘴从口袋里掏出十数张画好的黄符,将其依次在棺盖上铺好,在灯关掉的一瞬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糯米撒了上去,低喝一声:“起!”

    黄符上的朱砂符文骤然亮起幽幽的惨淡红光,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起来,将撒在其上的糯米紧紧包裹住。

    “结绳!”他双手交错成一个符印,在那些卷曲的符纸上空虚虚一拍,顿时红光连闪,那些符纸竟然连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符绳隔阴阳,愿等诸君抬棺。”齐铁嘴收回手,用纸卷了四根长长粗粗的纸棍,用那绳子兜住棺材底,绕了几圈,将四根纸棍尽数固定在了棺材上。

    “八爷,这纸棍怎么抬,一捏就折了。”张副官在一片漆黑中就着符绳发出的些微红光轻声问。

    “古人说,‘天时地利人和’,奇门卦象最讲究一个择时,掐准时辰方能成事。子时一刻,鬼门大开,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做准备。”齐铁嘴掐了掐卦,点点头,“尹小姐,请你趁着这会儿多剪点儿纸钱出来。”

    尹新月此时已是被他神迹一般的手段完全震慑了,听他吩咐,咬咬牙,也无二话,直接抄起方才裁纸用的剪刀就着隐约的红光剪起纸钱来。

    时间缓缓流逝,屋子里静地可怕,只能听见尹新月咔嚓咔嚓剪纸钱的声音。张副官心下惴惴,侧头去看身边站着的齐铁嘴,只见他垂目站着,表情无悲无喜,一动不动几乎像是个死人一样。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齐铁嘴的手,只觉一片冰凉。齐铁嘴漆黑的瞳孔无神地看过来,几乎把个张副官给吓昏过去。

    “时间到了。”他说。

    什么......时间?张副官一愣。

    尹新月茫然地停下了剪纸钱的动作。白花花的纸钱散落了一地,被幽幽的红光笼上了一层薄薄的不祥的血色。

    “时间到了!”他这次声音大了些,两人猛地反应过来,尹新月不待他说,便自发将一地的纸钱收拾起来,用纸折了个兜子装好,安静地站到一边。

    齐铁嘴自内袋里掏出一束短短的线香来,抽了四根拿在手里,啪地打了个响指,便见幽暗中四点红光突兀地亮起,紧接着便闻到了一丝丝清檀的香气。

    齐铁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在黑暗中发出淡淡银光的符箓,在那四根香上方一掠而过,眼见那符箓倏忽间化成点点飞灰,当下便双手秉香朝着东南西北各拜了三下,口中朗声念道:“浩浩天地,荡荡游魂,真逢此日,请八位阴魂入我生门!天机门下,齐氏弟子,在此承诺,借诸君之力搬棺,借道阴间,吾愿伺以十二精血,奉纸钱十年,举全门之力度化,直至轮回门开!”

    这是对前来搬运棺材的鬼魂的承诺,也是天道给予的因果。生人不插手阴间事,一旦越界,便要付出代价。今夜一旦从阴间借道成功,他便要回报给抬棺的鬼魂十二滴精血,连续十年为它们烧纸钱,超度直至鬼魂们全部进入轮回才能停止。如果食言,等待他的便是天道的惩罚。

    话音刚落,便见那四支线香飞速燃烧,屋外阴风四起,屋内凉气森森,尹新月和张副官屏住呼吸,瞪大双眼,一声都不敢吭。

    未几,门外响起了时轻时重的混乱的脚步声,像是有好多人挤挤挨挨而来,全部拥挤在了门口。

    “哆哆,哆哆。”门被敲响了,四声。

    尹新月按捺不住,低声问,“是......抬棺的?”饶是她胆子极大,现在也被吓得六神无主。

    “自然,人三鬼四,我敲门从来敲三声。”齐铁嘴低声回答,然后便向前踏出一步,此前被划破的左手向前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诸君,入我生门!”

    一股股阴风突兀地从门缝里吹进来,大门忽地敞开,一时间狂风大作,吹得屋内满地废纸哗哗乱响。

    尹新月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只能捏着手中的袋子下意识地向棺材旁边躲。

    “诸君请入身!”

    听见齐铁嘴说话,尹新月才意识到风已经停了,她试探地睁开眼,就见身边的张副官一脸呆滞地望着前面。

    前面?她转过脸,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一双雪白的脚停在自己身前。这脚好奇怪啊,她缓缓抬头,就见一个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纸人活生生地立在自己身前。

    “!!!!!!”张副官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之前齐铁嘴扎好的八个纸人并排走向那放着张启山的棺材。

    张副官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八个纸人动作缓慢又机械,一步一步挪到那绑好的纸棍旁边,一矮身,就将那纸棍扛在了肩上。

    八个纸人均就位的一瞬间,先前用鲜血画在棺材上的符文骤然大亮,煌煌的红光冲天而起,片刻间便照亮了整个屋子。

    “请诸君随我上路!”齐铁嘴袖子一振,抬步就往门外走。他身后,八个笑容诡异的纸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竟真的抬着棺材跟在了他后面。

    张副官想起他先前说要他们三人一起送佛爷出城,便缓缓放开捂着尹新月嘴的手,向前指了指。

    尹新月知道这不是害怕的时候,便点了点头,跟着张副官一左一右,护在了棺材后面。

    齐铁嘴推开佛爷家的大门,当先一步走了出去,纸人抬棺悄无声息地跟着。

    张副官提着心,打远便看见围在大门口的一圈全副武装的士兵,荷枪实弹杀气逼人。他刚想出声,却见齐铁嘴一只手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便憋着一口气跟着棺材往前走。

    奇怪的是,那群士兵真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们一样,依旧聚精会神地端着枪指着大门。

    张副官不敢回头,只和另一边的尹新月对视了一眼,双脚不听使唤一般跟着往前走。

    门口奉命包围张府的陆建勋的手下只觉一阵阵阴风擦着自己的脖子过去,不禁浑身汗毛倒竖。他们警惕的看了看眼前紧闭的张府大门,默默地把手里的枪端得更稳了些。

    尹新月跟着走了几步,才想起自己手里提着的纸袋子,她用糊住的大脑勉强想了想,便伸手掏了一把向上一扬。

    齐铁嘴还没提醒,见她已经自己想到了,心中暗赞这姑娘聪明,便不再动作,径自开路带着一行人向着城外走。

    路上时不时便会遇到荷枪实弹巡逻的士兵,却都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径自走开了。

    整个长沙城在他们的眼中变得安静无比,只能听见他们三人机械的脚步声。路边蹲着的野狗见他们过来,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让到了一边,却是叫也不敢叫。

    尹新月跟在棺材后面,机械地一路洒着纸钱。她隐约听说过,撒纸钱并不只单单是一种形式,这是为了和周围窥伺的孤魂野鬼打好招呼,不让他们来为难棺材里新死的亡魂。而他们此行棺材里并不是死人,这纸钱,怕是为了不让那些孤魂野鬼为难抬棺材的八位“将军”吧。

    尹新月感慨于齐铁嘴的心思细腻做事周到,不禁觉得自己先前眼界太窄,不曾得见高人,真真是个井底之蛙。所谓长沙奇门八算,又怎么可能是个只会欺世盗名的骗子?

    她昏昏沉沉的想着,只机械地拖动步子跟着走,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冷不丁竟撞上了一个纸人。

    她吓的连连后退,嘴里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齐八爷不好吓唬一个女孩子,便过来扶了她一把,“没事的,已经出城了十里了。”

    尹新月抬头一看,果然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丝鱼肚白,再过片刻,怕是要天亮了。

    齐铁嘴见她回过神,便不再管她,径自冲着八个纸人拱拱手,“多谢诸君相助。我们就到这儿了。”

    那八个纸人摇摇晃晃地将棺材放在地上,将齐铁嘴围在中间,五官扭曲的脸上都露出了咧着嘴的诡异笑容。

    齐铁嘴将左手包扎伤口的布带扯下来,将手向前平平伸出。

    八个纸人一拥而上,纷纷用力咬住了他伸出去的左手。

    张副官和尹新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残场景吓得瞪大双眼,起了一身冷汗。

    不多时,八个纸人纷纷停下了动作,齐铁嘴疼得脸色惨白,却还微笑着和它们拱手道别,“再次谢过诸君,天色已亮,我们就此别过。”

    八个纸人微微点头,脸上扭曲的五官骤然消失,恢复了一片雪白的纸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八爷,刚才这是......”张副官根本不敢过去碰他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又找不到可以包扎的东西,一时间急的团团转。

    “没事,我请它们办事,刚才的不过是付给报酬而已,小伤,不碍事。”齐铁嘴摇摇头,走到棺材旁边,轻而易举地就把棺材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连拖带拽地将张启山从里面抱了出来。

    他把张大佛爷架到张副官的肩膀上,冲尹新月交代道:“张副官会帮你把佛爷送到前面五百米处的一个驿站,你之前派出去的家奴都在那里等你。你们带着佛爷北上去北平,我们后会有期。”他又看了张副官那张俊俏的小白脸儿一眼,“张副官,你等他们会和之后就回长沙城来,我们还要替佛爷把这一亩三分地儿给守住。”

    装模作样,掩人耳目。方能不暴露张启山的真正行踪。

    “你怎么知道听奴和棍奴在那儿等我?”尹新月忍不住问道。

    齐铁嘴照例摆了个易占的手势掐了几下,又伸指指了指天,笑道:“算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尹新月点点头,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和他说:“齐八爷,先前是我狭隘,等佛爷醒了,我会告诉他真相。我等你来接他回长沙。”

    齐铁嘴摇摇手,头也不回地向着长沙城的方向走去,只是道,“他知道的,你不必说。”

    他手上还流着血,脚步却坚定,这是他们固有的默契。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其实月亮并没有消失。它还是会躲在天壁的一方,默默注视着下面芸芸苍生。

    当时明月在,还照故人旧肝胆。佛爷,保重。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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